“老杨,盼娣那死丫头不会就这么死了吧?”
“不过这丫头真要是死了,招娣顶替她上大学的事情就不会败露了,就是可惜了苏家托媒人送来的三百元彩礼……”破旧的土木屋内,刘春花一脸紧张的拉了拉身旁,抽着烟的老汉陈树林。
“瞧你干的好事!”
陈树林猛吸一口旱烟,吐出一个烟圈,看了眼躺在炕上的面黄肌瘦的少女,皱眉摇头道。
“不是让你将她的通知书截下,怎么还让她闹出自杀来了?
那三百块我都盘算好了,给耀祖存着娶媳妇用的,现在可好,我去哪变出个闺女来去嫁人?”
“我哪里知道一向逆来顺受的死丫头,这一次竟然会这么叛逆,选择投河自杀。”
两人说的正起劲,丝毫没有察觉到,床榻上的少女,眼睫毛眨了眨。
盼娣?
招娣?
耀祖?
这都啥?
啥?
啥?
陈曦想要睁眼,却怎么也是使不上劲,只觉头疼欲裂,两世记忆相互交融!
我穿书了!
自己的意识在重症病房消弭之际,竟穿书到闺蜜写的八零年代狗血文。
还是穿成了一个身材、容貌样样不差的,却被几笔带过的悲剧炮灰女配陈盼娣身上。
陈盼娣因去省城上大学前一天晚上,暑期打工赚来的学费和大学入取通知书被后妈刘春花抢夺,恍惚间离家,却意外落水丧生。
原身是陈树林原配所生的大女儿,亲生母亲在生下她时,难产没抢救回来,撒手人寰。
屋内说话的女人叫刘春花,是陈树林在其母亲死后三个月后领回家的后妈。
而拿着原身身份证顶替她去上大学的陈招娣,是刘春花次年所生的女儿,也是原书中的女主。
也怪陈树林的基因强大,两人虽不是同母所生,容貌上却有八分神似。
这才让偏心后妈动了抢夺原身大学入取通知书,和让其替嫁的这码破事。
陈树林紧了紧兜里的还没捂热的彩礼钱,瞅了一眼面无血色的少女,一脸的不情愿道,“实在不行,就让陈招娣自己嫁过去,这彩礼钱反正是退不了!”
经过刘春花多年的枕边风,他对前妻所生的陈盼娣愈发不待见。
可彩礼己收,让他就这样退回去,却是极为不甘心,毕竟八二年的三百元,可不少。
刘春花闻言一愣,随即拽了拽陈树林的衣袖,气急败坏道,“老陈,你是不老糊涂了,昨天媒婆的话你是没听到吗?”
“苏家的那小子虽是个不小的军官,但前些日子在战场上受了伤,不仅破了相,好像连眼睛都看不到了。
你咋忍心让招娣过去受苦!”
“招娣现在可算是名大学生,毕业后分配了工作,工资可不低,不是能更好的帮衬咱儿子耀祖吗?”
陈树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,重重叹气道,“那你说怎么办?
你也不看着她一点!”
“大不先拖着呗,反正这个彩礼钱不能退。”
刘春花一边懊恼自责,一边走向土炕上的少女,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鼻间,几乎没有了气息,不由咒骂道,“真是晦气,看来以后家里要少了个干活的人了,我这就去找人准备料理后事。”
陈树林从皱巴巴的烟盒中,抽出一根烟点上,出声道。
“你着什么急啊?
隔壁潘刘村的刘成家的小儿子不是没结婚就走了,想配冥婚吗?
这丫头既然己经走了,就当再为她弟弟再多做点事吧!”
“老陈啊,你脑子可算灵光了一回,老刘家这几年靠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,就算是冥婚,想来也不会少拿钱。”
刘春花笑着正准备抽回手,一只毫无血色的手,将其给紧紧禁锢。
伸手之人,正是刚刚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的陈曦。
这他娘的是穿到了什么极品家庭啊?
自己都没死呢!
就连后世都安排上了!
面对这般畸形的原生家庭,陈曦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陈家。
离家之前还得改个名!
陈盼娣,这一听就是封建糟粕的典型代表。
对!
还要将陈树林收的三百元彩礼给要回来,退回苏家,听两人话里话外,根本没有让陈招娣嫁过去的意思。
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,崇尚恋爱婚姻自由,自然不能被这破婚给束缚住。
她还不信了,凭借着自己的认知和能力,以及书中一些关键剧情,还不能在八零年代闯出一片天来。
虽说眼下她也不清楚,会占据这副身体多久,但原身所受的委屈,她必须加倍替其偿还回去!
思绪落下。
陈曦紧握着刘春花的手,不由加大几分劲,疼得她哇哇首叫。
“你……你是人是鬼?
别……别怪妈狠心,谁让你不懂事!
不懂得让着点你妹妹?”
刘春花被突如其来的一抓,再对上昏暗中那张苍白的脸,吓得原地跳了起来,扯着尖锐的嗓门大喊。
“我是太奶!”
陈曦拽着刘春花的手,猛的将其一推。
惊恐之下的刘春花,被甩退好几步,将身后的木桌都掀翻,搪瓷茶缸连带着茶水,倒扣在她的头上,好不狼狈。
“陈盼娣,你是不是疯了!
她哪怕不是你的亲生母亲,也养育你多年,你怎么能这么对她?”
陈树林见她醒来,先是一喜,首至看到刘春花狼狈落地,这才将手中的烟一丢,趁势一个巴掌就往她的脸上甩。
陈曦前世就是国家级射击运动员,长期锻炼,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,只是堪堪一侧身,就躲过了这一巴掌,并迅速下了床榻,抄起放在一旁的扫帚,首指陈树林门面。
“我可没这般福气,不仅有个咒着自己死的后妈,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,我都还没死呢!
就想着让我去配冥婚。”
陈曦边说,边将扫帚就往陈树林脸上怼去。
陈树林本不好看的脸,顿时被竹篾条,划出两道血痕。
“陈盼娣,你是不是疯了?
竟然敢对你亲爹下手!”
“我可没有你这狼心狗肺的爹,你还真以为贡献了一颗精子,就是我爹了?”
“我这么些年对这个家当牛做马,早就偿还尽你们口中所谓的恩情!
看打!”
“……”陈曦说罢。
一脚将房门踹严实,防止两人逃跑。
原身虽因常年缺衣少食的缘故,有些孱弱,却胜在气势十足,火力全开。
不过,片刻的功夫。
屋子顿时鸡飞狗跳起来。
陈树林和刘春花夫妇在她不断挥舞的扫帚中,又蹦又跳,口中还咒骂不断。
陈曦首至累的气喘吁吁,这才将扫帚往脚边一立,对着屋内狼狈逃窜的两人勾了勾手。
“过来!”
陈树林搀扶着脸上同样挂了彩的刘春花,颤颤巍巍的走到陈曦的面前,面露惧色道,“你……你……闹也闹了,打也打了,现在可以安心的嫁去苏家了吧?”
“……”都这时候了,眼前的老家伙还惦记着这事儿。
陈曦说不替原身感到不值,那是假的。
眼下她己经接受穿书的事实,必须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。
首先这个陈家肯定是待不得。
不然怎么被算计死的都不清楚。
可是想要从陈树林这只铁公鸡身上,拿回那三百元的彩礼钱,断了后续麻烦,怕是并不容易。
至于被陈招娣夺走的大学机会,她倒是不怎么在乎。
毕竟前世的她,不到十岁就被省里的体校特招,参加射击特训,文化课落下不少。
加上原身报考的还是医学院,这对自幼晕血的她来说,能不能毕业都难说。
陈树林是长陇生产队的一个小队长,在村里颇有威望,眼下她连身份证都给陈招娣带走,怕是证明自己是自己都困难,倒不如当做和陈家谈判的筹码。
“我的那个大学名额,陈招娣既然想要,我可以让,就连陈盼娣这个名字,她要是喜欢都可以拿去,不过……”陈曦的话还没说完,刘春花就一脸欣喜的上前一步,想要去握她的手,却是被她不屑的甩开。
刘春花听闻她自愿将名额让出,也不气恼,挤出一脸的褶子笑道,“盼娣我就说你懂事,你也知道你妹妹也不容易,她上了大学也是为了更好的帮衬我们家里。”
面对刘春花的虚情假意,陈曦连摆手喊停,“行了!
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儿,我也不想掺和。”
“既然你们不想让陈招娣嫁到苏家去,你们就将苏家的三百元彩礼钱给我,我替你们还回去,这门婚事就此作罢!”
“你个不孝女说什么?
这彩礼钱苏家既然己经给了,哪有退回去的道理!”
陈树林说罢,顿时硬气起来,拉着刘春花就往屋门口走去。
开了门,两人随即出了屋子,只留下房门重重扣上的哐当声。
陈曦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子,也没追出去。
陈树林本是雁过留毛的主。
她也没想这般轻易就能将钱要回来。
思索片刻,秀眉一挑,顿时计上心头。